
明朝成化年间,清溪县东乡有个书生秦书恒,自幼丧父,与母亲吕氏相依为命。
母子俩勤勤恳恳劳作十年,日子依旧紧巴巴。秦书恒想考功名改变命运,可接连应试,到二十二岁连秀才都没中。
吕氏看出儿子不是读书的料,劝道:“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。别总闷在家苦读,趁年轻学门手艺,日后不愁温饱,娘就安心了。”
秦书恒叹气:“我走了,您怎么办?父母在不远游啊。”
吕氏拉着他的手笑:“娘能照顾自己,好男儿志在四方,待在村里没出路。去县城闯闯,学门手艺,将来出息了,娘也能沾光。”
展开剩余84%秦书恒犹豫再三,终于点头:“好,我明天去县城看看。”
吕氏本想让他跟本村王木匠学手艺,可王木匠常年在外,他只能去县城碰运气。
次日一早,秦书恒收拾行囊赶往县城。几十里路,辰时出发,未时才到,肚子饿得咕咕叫。
路边有家 “顺发面馆”,香气扑鼻,一碗汤面只要一文钱,他走进店要了一碗。
面条劲道味美,秦书恒吃了一碗不过瘾,又续了两碗。结账时才发现,身上仅有的十几文铜钱不知何时丢了。
他实在做不出逃单的事,哭丧着脸找老板赵发:“老板,我包袱破了,钱丢了,能不能赊账?等我找着活,挣了钱就来还。”
赵发是个吝啬鬼,揪着他衣领骂:“想吃白食?没门!要么见官,要么在店里干一个月抵面钱。”
秦书恒犹豫片刻:“我干活抵账,晚上能不能住店里?我想跟你学做面,日后自己开店。”
赵发正缺人看店,偷笑答应:“住可以,弄坏东西要赔。”
秦书恒当即留下当伙计。之前店里只有赵发和女儿赵月娘,赵发负责和面、收钱,赵月娘揉面、煮面。
现在脏活累活全归秦书恒,端面、洗碗、扫地,忙得脚不沾地。面馆生意火,碗堆成山,干了三天他就腰酸背疼。
赵月娘心地善良,知道他是因没钱留任,悄悄说:“三天活够抵面钱了,别被我爹利用,快走吧。”
秦书恒红着脸:“我想跟你学做面,以后回乡开面馆。”
赵月娘笑了:“那你机灵点,看仔细了。”
此后秦书恒一有空就请教,偷偷看赵月娘和面手法。赵发怕他偷师抢生意,提醒女儿:“手艺别传给外人,小心点。”
赵月娘敷衍:“核心技术在我这,他学不会。” 赵发依赖秦书恒干活,也不好赶他走,只逼着他多干活。
半年过去,秦书恒已把做面手艺学透,可没本钱开店,还欠着赵发住宿费。赵发巴不得留他多压榨一阵。
这天,店里来对母女,吃完面后,老妇人对秦书恒说:“小伙子,叫你老板来,就说苏三娘找他。”
秦书恒跑去通报,赵发正拨算盘,一听 “苏三娘” 脸色大变:“说我不在!”
“她已经看见您了。” 秦书恒如实说。赵发暗骂晦气,硬着头皮出去:“老姐姐,什么风把你吹来了?”
苏三娘叹气:“上个月家乡发大水,房子冲了,我和女儿阿蕊走投无路,来投奔你。三年前你借我丈夫陆大哥三十两银子,现在能不能还我们,好寻条活路?”
赵发眼珠一转:“小本生意没挣多少,你是走亲戚?啥时候回去?”
阿蕊涨红了脸想说话,却腼腆地咽了回去。秦书恒插嘴:“二位是来投奔掌柜,要讨回借款吧?”
赵发瞪他:“洗你的碗去,没你说话的份!” 秦书恒无奈,只得去洗碗。
苏三娘取出借据:“这是你亲手写的,可别不认账。” 周围客人都看过来,赵发难堪,忙说:“一家人好说,去后堂谈。”
到了后堂,赵发说:“我查查账本,借据先给我看看,查明了连本带利还你。”
苏三娘没多想,把借据递给他。赵发看了一眼,扔进后厨灶膛,从后门溜了,把面馆丢给赵月娘和秦书恒。
苏三娘等了一个时辰不见人,让秦书恒去问。秦书恒说:“老板一个时辰前就出去了。”
苏三娘才知被骗,嚎啕大哭:“没了借据,我们娘俩怎么活啊!”
赵月娘出来问缘由,阿蕊怒怼:“别假好心,让你爹把借据还我们!”
赵月娘一头雾水,秦书恒解释:“你爹三年前借了她们三十两,现在不认账,还骗走了借据。”
赵月娘没想到父亲如此无赖,安慰道:“别急,等他回来我帮你们问。”
赵发回来后,坚决不认账,还骂母女俩:“无赖!吃霸王面还讹人,再闹就送你们见官!”
苏三娘气得险些晕倒,阿蕊扶着她落泪。赵月娘掏出碎银塞给苏三娘:“没借据告官也没用,你们先回去找证据。”
秦书恒又插嘴:“我看见老板拿了借据。” 赵发大怒:“吃里扒外的东西,给我滚!”
赵月娘见状,给秦书恒使眼色,示意他别说话。赵发话已出口,只得逼他:“付了房租赶紧滚!”
秦书恒反问:“我啥时候租你房了?有凭证吗?” 赵发被怼得哑口无言,更想赶他走:“翅膀硬了是吧?现在就滚!”
“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!” 秦书恒冷笑一声,决意离开。
苏三娘愧疚:“都怪我连累了你。” 秦书恒安慰:“这种小人,迟早遭报应。”
当天下午,秦书恒带着母女回村,看望母亲吕氏。吕氏热情接待,杀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招待她们。
吃饭时,吕氏问起近况,秦书恒惭愧地说:“学了半年做面手艺,却一分钱没挣到,全在店里干苦力。”
他把遭遇说了一遍,吕氏落泪:“苦了我儿,能学到手艺就好,多亏了月娘姑娘。”
提起赵月娘,秦书恒脸上露出笑容。苏三娘点头:“赵发不是东西,但月娘是好人,还悄悄给了我碎银。”
她掏出碎银,又从脚底摸出一支金钗:“这钗值十两,够开小面馆了,你有信心做好吗?”
秦书恒连连磕头:“有!谢谢大娘!”
次日一早,秦书恒和母女去县城,在城南租了门面,开了家 “暖心面馆”。
苏三娘母女打杂,秦书恒做面,手艺娴熟,生意很快红火。不到半年挣了三十两,租下隔壁扩大规模。
又过半年,赚了上百两。苏三娘托媒婆说亲,把阿蕊嫁给了秦书恒。
秦书恒发家后,把母亲接到城里同住。这时,赵月娘因常年劳累病倒,赵发的面馆生意一落千丈。
秦书恒得知后,找来郎中为她医治,还把她接到面馆后堂,让阿蕊照顾。
赵月娘落泪:“我爹那么对你们,你们为何还帮我?”
秦书恒拉着她的手: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我们能有今天,多亏了你当初帮忙。”
赵月娘感动不已,下定决心要嫁给他这样的人。病好后,她就赖在面馆不走了。
半年后,赵月娘嫁给秦书恒做了二房。赵发的面馆开不下去,又染上赌瘾,把积蓄全输光,最终被赌棍打死。
真是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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